文化遗产不是活着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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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见 X 文化遗产
2021年7月25日，“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中国世界遗产总数升至56项，其中，文化遗产38项、自然与文化双遗产4项。
在国内提起文化遗产，多数人脑海浮现的，便是一些名胜古迹、旅游景区。一方面，这反应了旅游产业化的蒸蒸日上；但另一方面，商业开发与过度消费，也给文化遗产带来了些许隐患。
如何发掘文化遗产的巨大能量，发现其超越经济和利益的新价值，已成为当前社会面临的新问题、新挑战。
图1：悉尼歌剧院，于1973年落成，是20世纪伟大建筑作品；
图2：维克多·奥塔的作品，新艺术运动最早的发起人之一；
© 行走中的建筑学
文化遗产，就是具有历史、艺术和科学价值的文物。按照存在的形态，又可分为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
传统意义上的“文化遗产”，单指有形的物质文化遗产。历史建筑、人类文化遗址，如故宫、长城、兵马俑、莫高窟这些不可移动文物是文化遗产；泰山、丽江古城、平遥古城、澳门历史城区，这种在建筑式样、分布均匀或与环境景色结合方面具有突出普遍价值的历史文化聚落，也是文化遗产。
故宫不仅是宫殿之海，600年的紫禁城，90余年的博物院，在时光的洗礼中，故宫从帝王的禁苑变为国家的宝库。© 摄影：马文晓、柳叶氘
而“非物质文化遗产”，则是指被各群体、团体或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及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如中国传统的昆曲、古琴、书法、剪纸等。
其实，关于文化遗产的概念，并非自古有之，而是当代产物。197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员国倡导并缔结了《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1976年，世界遗产委员会成立，并建立了《世界遗产名录》。遗产种类有文化遗产、自然遗产、以及文化、自然双重遗产。
中国可移动文物数量分布图 © 星球研究所/郑艺
文化遗产的概念诞生之前，人类也经常通过旅游的方式，对文化遗产进行访古追昔、游历考察。西方宗教人士的朝圣之旅，贵族的壮游成年礼；中国先贤的周游列国，帝王的巡游四方。
上世纪七十年代，西方开始有了“文化遗产”的概念。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其以“物”为中心的保护，意识到了人类的旅游活动会对文化遗产产生威胁，必须用现代的技术和管理手段，保持文化遗产的原生性、真实性和完整性。因为任何文化遗产，都是不可再生的，又和周边的环境相互依存。
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的20世纪建筑作品，该遗产囊括了赖特的八栋建筑：罗比住宅、蜀葵住宅、赫伯特住宅、唯一神教教堂、东塔里埃森、西塔里埃森、流水别墅、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 行走中的建筑学
© 摄影：李菁琳
世界文化遗产洛尔施修道院景观设计 © TOPOTEK 1
文旅从业者与游客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些世界文化遗产之上，商业开发带来了旅游消费，又促进了地方经济增长。公共财政的增加，也为反哺文化遗产，创造了条件。
但文化遗产与旅游之间，也因价值观的差异存在不小的矛盾。文化遗产是自上而下的价值建构，旅游强调自下而上的价值解构。
通常情况下，遗产的价值、该如何保护都是来自专家的视角，自上而下界定的，很少关注于来自社区、地方群体的声音；但旅游恰恰相反，都是来自于市场的力量，是为了满足大众消费的需求。
广东开平碉楼——是广东地区首个入选《世界遗产名录》的华侨文化世界遗产项目，是中国传统乡村建筑文化与西方建筑文化融合的独特建筑艺术代表和中国华侨文化的纪念丰碑。 © gaopin
集庆楼是永定现存最古老（建于1419年）、结构最特殊（72道楼梯）的圆土楼，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全楼木制结构，不用一枚铁钉就可以分割出互不干扰的单元，与厚度近2米的生土墙，经历了近600年的风霜雪雨。© 国家地理中文版
以广东的开平碉楼为例，碉楼的价值讲的是中国乡村社会主动接受全球化的过程，官方叙事强调的是华侨在海外奋斗的过程以及侨乡的建设和碉楼的演变过程。但游客最感兴趣的，还是关于这个碉楼种种八卦：是哪个姨太的房子？主人离开时有没有结婚？
基于此，旅游与遗产部门价值观的差异，也会导致遗产保护状态的评价标准差异。前文提到，遗产保护是讲求真实性、完整性的，但从旅游角度看，消费者或许并不在乎真假，而只关注好不好玩。
所以，文化遗产和旅游，既相辅相成，又是一个矛盾体。
长城复兴 – 中国山西大同古长城文化遗址走廊，总体规划将文化遗产保护的庞大系统和复杂环节进行拆解与梳理，形成策略结构体系，以实现遗址保护、生态修复、文化旅游恢复、乡村振兴等多重目标。
© 北京林业大学风景园林规划设计研究院 + 北京林业大学
进入新世纪，可持续发展、共生这些理念也被套用在对待文化遗产的态度上。一些新问题也随之而来，学界开始有了对文化遗产旅游的种种反思。
文化遗产是否应该被作为旅游市场的商品？遗产被简单的消费是否有违保护的初心？如何处理好人与物、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关系？
Hradec nad Moravicí城堡区是捷克重要的国家级文化遗产，城堡建于19世纪80年代，曾是皇室专用的马厩建筑群，还经历过二次世界大战的炮火。城堡现已被改造为文化餐饮空间。
相对于其它类型的旅游资源而言，文化遗产有着自身独特的特点。拍照打卡、到此一游式参观，显然不能体现文化遗产的品质与内涵。
这就要求，参访者必须具备一定的知识和艺术修养，文化遗产本身就可以发挥其文化教育和公共教育的职能。知识的获取是基础，还可以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探索教育，对知识、文化、艺术多重叠加。
文化遗产，还凝结了族群的共同记忆，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历史，能让你获得超越知识和事实的精神体验。更重要的，放在世界的范围内看，文化遗产是让人类理解文化多样性的窗口，有利于人类在冲突和不确定性中寻找和解和对话的可能。
延安宝塔山游客中心，宝塔山是延安的标志和象征，也是延安最重要的旅游景区。宝塔建于唐代，是重要的历史文化遗产。新旧建筑融合共生，修复山体自然生态，服务广大人民群众。设计：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
文化遗产，是历史留给人类的宝贵财富，是一个民族乃至多个民族文化发展的见证。
现代旅游业与现代人的休闲娱乐方式，让曾经沉睡的文化遗产焕发了勃勃生机，但人类的文明的进程，不应止步于此，探索文化遗产的新价值，最大限度的发挥文化遗产的教育意义和社会作用，是全世界面临的共同问题。
西侯度古人类遗址，在保留现有取火台、点火台及广场等历史设施的基础上增加了大地景观，将圣火广场与周边环境整合为一个充满哲理与寓意的场所。为2019年山西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提供了圣火采集仪式的场地，带来自然与人文高度融合的非凡体验。
© gooood谷德设计网
©编辑部的话
中国的“文旅热”背后，应该有更多关于文化遗产的冷思考。如何超越旅游，发挥它的教育意义、社会价值，影响我们的历史观、世界观，值得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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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约撰文 | 郑子蒙
平面设计 | 王津 排版 | 辰一
图片 | 看理想、行走中的建筑学、GOOOOD、星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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